【双道长】最无用的
*由原著发散而来的短文，没有实际内容
*有私设
*如果有语法问题，欢迎指出
一
晓星尘的眼睛霎时间瞪得极大，就像道士们炼坏了的丹药一样乌黑浑圆，散发着令人不安的焦灼，死死地对着面前不知是谁家的修士：
“白雪观被屠了个满门！就在昨个儿夜里啊！”
捏诀，跃上霜华。这会不会是假的，只是同伴见我这几日因薛洋的事劳神费心，想要让我放松一下呢，晓星尘想。再也不想要类似的玩笑了，刚听到的瞬间，真的差点被吓死，晓星尘摇了摇头，此时要先找到子琛才好，再把这件事告诉他。也许子琛会笑呢。
二
浓重得冲天的血腥味刺破了云层，就差在晓星尘的脑壳上划个口子了。仍在御剑的晓星尘身子晃了晃，差点要落下去。狠狠地咬咬牙，稳住了。
怎么会？！
怎么会……
晓星尘冲进白雪观，几缕阴风让浑身冷汗的他更觉寒冷。院中几株活得比人还久的腊梅被斩碎，几具尸体正如同腊梅那般支离破碎，前院已无丝毫生命气息。
他在树旁发现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，是宋岚的小师妹。能认出她不是因为那稚嫩的眉眼，而是因为散落在她发间的银簪。
与严谨过头的宋岚相反，白雪观是个和乐融融的大家庭，偶尔也会收个别资质极优的女弟子。记得那次是小师妹的诞辰，晓星尘和宋岚一同去给小师妹挑礼物。宋岚嘴里嘟囔着，大丈夫逛这些小店陈何体统，每次都只在店铺几米开外伸长脖子朝里张望。晓星尘看着宋岚认真又带点傻气的模样笑出了声，说，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呢，于是大步走进卖首饰的小店。
宋岚选了一支又贵又素的银簪，晓星尘选了时下少女间最流行的款式。小师妹才不会收下你的，晓星尘在御剑时打趣道。宋岚只是挑了挑眉，连一个斜眼也不愿分给晓星尘，坚定地说：“你懂什么。”
小师妹最终还是都收下了，欣喜的笑容让二人都觉得，那些没用在修炼上的时间没有白费嘛。晓星尘稍稍留意了一下，最终得出了结论——小师妹戴得更多的还是宋岚挑的那一支。果然不错，这一支更适合小师妹的气质，我那一支还是太浮躁了。他决定忘掉自己当时那股子傻劲儿。
宋岚说，簪子不算什么，看到小师妹快乐的样子，自己也会快乐。
晓星尘想，我也有同样的感觉，只不过是看的人不一样。
三
修士过人的感官告诉晓星尘，观内仍有微弱的生命气息。那会是我的快乐吗，晓星尘沉默，前进的脚步片刻不停，匆匆踏进白雪观内——
观内被深红覆盖，窗棂上黏连着脏器、发丝，血肉模糊，一副人间炼狱的景象。晓星尘跪倒在门槛边，仿佛一个被包袱压倒的疲劳旅人。
第一眼，他没能认出宋岚。
晓星尘恨，恨这双眼睛无用。他只能一个接一个的翻过去，眼前各种惨象和脑海中欢乐祥和的回忆交织，这对比让痛苦更真实。好不容易扒出宋岚，他身上的血污可以让他完美地融入这片惨象，斜倚在墙边如一团吸饱血的棉。就在晓星尘伸出手时，宋岚却将攒了毕生的恶毒与怨恨全数倾给晓星尘，刺出最狠厉的一剑：“你我从此不比再见！”
“子琛，我……”我什么？我对不起你？我定会为你报仇？我什么都无所谓了，宋岚想。最终是这些猜想抢走了他最后一丝气力，他没能撑到晓星尘说完，一头倒进了血泊中。
晓星尘半张着嘴，眼泪比语句先行一步堵住了他的咽喉。他终于注意到了宋岚被血与痛压塌的眼皮。
四
出山之后，这还是第一次想要回去，也许是外面的人、事太多太多，挤得我没时间想念师傅，晓星尘背着宋岚，回忆着那座山的方向，回忆着自己来时的方向。
回想自己刚见到子琛时，两人都还陌生，心与心之间只有距离。现在我与子琛胸贴背，我却在害怕，害怕失去他，害怕失去这份至深的情谊，可是两颗心之间都快没有距离了。我懂什么？
当初在山上和师傅一起度过的时光，真的是无忧无虑，不知怕愁忧为何物。离开了那座山，尘世间的苦难总是一个劲儿的往我身上黏。这是谁在作祟，是谁的错，是不是因为我的不舍？我懂什么。
眼前渐渐出现了山形，晓星尘的人和心都可以落地了。师傅一定可以做到，我要把我最无用的，舍去。
五
宋岚是疼醒的。惨白的月光扎疼了他的眼，这份疼痛让他觉得，自己倒下前身处的炼狱只是个梦。可月光是叫不醒瞎子的。抱山散人面朝窗，睨了宋岚一眼，话在嘴边翻翻滚滚，还是将发生的事一点不差地倒了出来。末了，又补上一句，这几天天气都很好，适合出行。宋岚无言合眼，将毫无意义的叹息和问句咽进肚里。
抱山散人直到宋岚下山，都没有正眼看过他，是不敢，是不忍，是不懂。宋岚被一只鸽子引下了山，一路上虽蒙着眼，但仅凭鸽叫和扇动羽翼的声音，也行得安稳。
下山后，宋岚在澄清如镜的溪水里看到了这双他再熟悉不过的眼睛。宋岚看到自己渐渐有气色的双颊，看到自己如剑的眉，看到好友的眼睛却看不到好友的面容。透过晓星尘的瞳孔，他经历了过错，品味了愤怒，认识了爱。
六
宋岚寻寻觅觅，几经波折，寻到了义城。据周围的村民说，好像有位盲眼道士到义城去除奸卫道了。希望自己没有来迟，希望自己得到的线索不是自己痴念成疾而延伸出的梦。
也许可以把一只眼睛再还给他，宋岚想。他用右眼，我用左眼，夜猎时我可以站在他不拿剑的左手侧，如此便可弥补他的不足吧。可是，不想凡人，修真界能有这手法的，也只有抱山散人一个。那座山想必是再也回不去了吧。回不去了。
义宋岚沿着义城里最宽阔的主街走着。城实在说不上热闹，明明是早晨，一天里最活跃的集市好时光，摊位都没几个，开门做生意的也不多。路中央有个敲着竹竿蹦蹦跳跳的小姑娘，是白瞳。宋岚不由得想起自己唯一认识的盲人，好吧好吧，这可不能算我多管闲事——
“小姑娘，若是眼睛看不见，便不要走这么快。”
小姑娘一回头，拂尘轻轻地搭上她的肩，将引她走到路旁，“路旁人少。”只听到噗嗤一声轻笑，小姑娘带着满满的笑意开口了：“阿箐谢谢道长！”
七
在简短的告别之后，一切就结束了。与蓝忘机一行人分别，从此开始，过往的过往，都让它过去吧。
早起的鸟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，此时刮来一阵翠绿色的清风，柔弱得拨不起少年人活泼好动的衣袂，撩不开湖上的涟漪。远远地听到义城附近的散户里传来的鸡鸣，天已大亮。万物又将苏醒，新的生命又将诞生，黎明已经到来，那样很好。宋岚远望，野生野长的植被正在向他点头，像是在肯定什么。他最终决定顺这刚才那阵风的方向走。
曾经的回忆、心中的向往、无用的纷纷扰扰的思绪，在这茫茫的宇宙里，只不过是一粒小星罢了。
FIN
PS 脑洞来自不知哪个太太。那位太太认为宋岚的动物拟人像公鸡。前阵子在书中偶然看到徐悲鸿作的《风雨鸡鸣》，画上题了“风雨如晦，鸡鸣不已。既见君子，云胡不喜”，“风吹雨打天地昏， 雄鸡啼叫声不停。 既已见到意中人， 心中怎能不欢喜！”于是衍生了这个脑洞。其实这篇同人和公鸡、画、词都没有什么联系，只是突然兴头来了就动笔了……